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80章嗜血戰神

關燈
第80章 嗜血戰神

“九皇子?他怎會來此處?”劉刺史懵楞著慌張問道。

“對啊,真是稀奇,前段日子下官還聽聞,殿下派九殿下去平息青州□□,今日沒有緣由突然來此,怕不是陛下又下了什麽命令?”一個胡子花白的老者回答。

“但這怎麽可能!陛下聖旨下達也不過短短半月的時間,出去來往路上耽擱的時間,九殿下就算在神通廣大,也不能在短短數日內將□□平息,難不成他真像傳言那樣,有三頭六臂不成。”一個年輕官員不可思議道。

眾人爭論不休,到最後也沒得出個什麽結果,只能面面相覷,一時間倒是沈默者居多。

不過其中大多都是旁觀者,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他們對於今日發生的事情只感覺新奇。

九皇子郁珩,自兩年前突厥進犯之時被皇帝派往戰場,傳說是從底層做起,靠自己實力一步步主帥的位置,讓全軍營的人心服口服,甘願將兵符交給當時還是半大孩子的九殿下。

而九殿下也不負重托,在短短兩年的時間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飛快將進犯的突厥擊退,並深入敵營,一連將突厥打退了數百裏,最後竟逼得一向張狂的突厥同大周簽下了屈辱的附屬協議,保證在接下來二十年內再不進犯大周一寸土地。

在大敗突厥之後,他又繼續南下,順手解決了江南一帶肆意橫行多年來令朝廷頭疼的地皮蛇倭寇,也因此被當地的老百姓奉為神祗,叫他戰神。

後來又帶領著自己的一方軍隊,南北征戰了許久,戰□□號越傳越遠,在兩年後的今天幾乎變成了九皇子一個人的專屬稱呼,甚至連多年前叱咤戰場的虞君山虞大將軍都要避其鋒芒。

“說起來,這見九殿下的機會可不多,這輩子都不一定能見到幾次,今日這一見果然不同凡響啊,不愧是名滿天下的戰神。”

宴會上一個身著華服的少年道,眼底滿是對郁珩的向往。

“嘖,雖然話是這麽說沒錯……”坐在他身旁的一個男子回答道。

華服少年順著聲音來時的方向看,對上一雙瞇縫著的綠豆眼,方才接她話茬的人身形肥碩,圓滾的肚子被隱藏在價值千金的錦袍之下,臉上橫肉交織,對著他咧嘴笑的時露出兩顆明晃晃的金牙。

這人他認識。涼州首富家的公子,錢有山。

錢有山八卦的湊近少年的耳朵:“但你怎的只聽過‘戰神’的名號,不知道在民間傳言,‘戰神’兩字前面還有加上嗜血二字?”

“嗜血?”少年緊蹙著眉不解道。

那人挑了挑眉,看他一臉純真的表情,好像是真的不知道,登時便來了興趣:“對啊,戰神這個稱號是明面上廣為流傳的,但是稍微直到內情的,都不這麽叫,總是在戰神前再加嗜血二字。”

“傳說中這個九殿下,殺人如麻,為人陰險歹毒詭計多端,現在民間流傳的多是關於他的那些驚絕艷艷的戰績,和幾乎被捧上神壇的戰無不敗的神話。”

“但是鮮為人知的,九殿下當時上戰場只是一個幌子,實則是為了掩蓋自己殺人成性的性子。”

“什麽?”華府少年震驚了,感覺自己所推崇的在瞬間崩塌。

向他們這樣的公子哥兒,平日裏管教甚嚴,對於坊間流傳的閑言碎語聽的不多,所以在聽到這件事情之時,除了從心底升起的一絲厭惡之外,還有些莫名的興趣。

錢有山見到少年起了興致,得意的往後靠靠,說到了興頭上也沒那麽多顧忌,直接用正常對話的音量說了出來。

“咱們這位戰神,兩年前在還未坐上主帥的位置上時,曾經在先鋒隊待過一段時間,有場戰役被被派在隊伍最前方,當時的將領錯誤的預判了突厥人埋伏的地點,導致整個軍隊提前遭到了埋伏。”

“先沖進去的先鋒部隊在那場戰役中幾乎死絕,後方的預估錯誤的將領壓根沒想著救援,自己帶著大部隊逃之夭夭,可咱們這位殿下,偏生在那次埋伏中活了下來,單槍匹馬的斬殺對方數百人,又在死人堆裏躺了整整一個星期,才回到軍營。”

男人說著嘖嘖稱奇,對著少年道:“你說正常人誰能一股腦的殺一百人,還躺在死人堆裏整整七天七夜,這吃什麽喝什麽……你我不都心知肚明?

“能做出這種事情的人能是什麽好人。”

華服少年聞此言不禁一陣反胃。

躺在死人堆裏,七天七夜,沒吃沒喝,沒有救援,那剩下能吃的喝的不就是……

兩人聊天興致正濃,並未發現此時整個宴會之上已經安靜下來,眾人都是正襟危坐,不敢發出一絲一毫的動靜,獨留他二人的攀談。

在華服少年幹嘔了兩下未果之後,從他的餘光之中略過兩道身影,一男一女,兩人皆是一身黑衣。

他下意識的擡頭望去,恰巧同兩人中走在前邊的人視線相對,而這一眼就讓少年渾身冰冷僵直在了原地。

此刻站在他眼前之人,高冠束發,眉尾淩厲入鬢,一雙眼睛留白極少,漆黑的似上好油墨般地眼珠附在其上,眼底沈靜的像是一灘死水,在其中看不到哪怕一絲一毫的情緒,只有漠然。

他的眸中空的可怕,好像少年同周圍的花草樹木,桌椅酒盞一樣的死物一樣,他分明睜著眼在看你,卻無法在眸底留下更深的影像。

華服少年登時楞在原地。

……

“九……九殿下!?”

華服少年顫抖著嘴唇喃喃,身子不受控制的抖得像個篩子。

他想到剛才那個人說的那番話,那樣中傷人,在背地裏說也便罷了,突然被拿到明面上來,血淋淋的事實就這麽殘忍的被攤開在眾人面前。

不管那人說的是真是假,在公共場合惡意詆毀皇子,辱蔑皇家尊嚴,這不關擱在誰的身上,那都是大不敬的……

死罪。

華服少年眼見著黑色錦服上繡著的暗銀色麒麟紋路停在了自己面前,原本擡起的一只腳又收回來,在原地站定,剛才空無一物的眸子也似有了點情緒,將目光落在了身側錢有山的身上。

眼神中有些她看不懂的探究,好像是在確認什麽。氣氛凝固,變得詭異,少年此時的心涼了一半。

完了,他想。

整個人的身子抖得更加厲害,臉色也是在瞬間慘白失去了血色,好像下一秒都不用別人動手,他便會自己將自己嚇死。

短暫數秒之後,他看到那人的眸子垂下來,好像是終於確認了。

他看見身前的黑衣人手臂揮動,在他面前以一個無法做到的快到幾乎肉眼難以辨別的動作從身後侍從的腰間取下佩劍。

鋒利輕薄的劍因為速度太快而在空氣中錚鳴作響,發出刺耳難聽的聲音,那聲音尖銳的好像是死人時候發出的最後一聲尖銳吼叫。

少年呆在原地,從他的角度看,面前人勾起了一點幾不可查的唇角,好像是在笑,又好像是在嘲弄他的天真。

剛才面若寒霜的一張臉的一張臉被笑意充滿,原本冷漠到近乎漠然的臉登時變得昳麗,眼底卻又是滿滿的殘忍與撕扯著瘋狂。

像是有著美麗皮囊的獵人,在將自己看中獵物殺死之前總是先用自己艷麗的極具誘惑性的皮囊讓人放松警惕,引誘著你步步靠近,等到自投羅網之後在毫不留情將獵物殺掉。

他的手起刀落,利落的幾乎叫人看不清動作,溫熱的液體噴湧了華服少年滿身,便隨著身旁省的東西悶聲落地的聲音,宴會場內遍布此起彼伏的低呼尖叫聲。

華服少年的眼前都是紅的,是刺眼的紅,他被嚇呆了似的無神眨巴兩下眼睛,粘稠帶著腐爛的鐵銹味湧入鼻腔。

他轉頭看去,只見剛才還同自己交談之人,正捂著空蕩蕩的右臂方才那張正對著他的頭顱已經滾落在地上。

那張喋喋不休不知輕重的嘴發出淒厲的喊叫,聲聲都在淩遲在場眾人的耳朵,一雙眼睛瞪得死大。細看來,少年好像還能從中間看到自己縮小的倒放的影子。

“啊——”華府少年在經歷了一系列的事情之後,不堪重負的暈了過去。

其實不止是華服少年暈了過去,在場的許多剛才親眼目睹全程的人都恨不得直接兩眼一閉一抹黑的暈過去,那也比面對此時場上的這個惡鬼強。

因為方才說話那人是坐著的,被斬下右臂之時頸部血液噴湧而出,在空中迸發在半空中滑出美妙的弧度,有很快掉落,劈裏啪啦的落在地面上,像下了滿場的血雨。

郁珩的離得近,身上自然不可避免的也沾染了零星血跡,那些血跡同黑色衣物一齊浸潤融合,消失不見,而濺在臉上的零星鮮血,自下顎線向上蔓延至眼尾。為本就昳麗的容顏更添幾分邪魅詭異。

他看著那人的血被流幹,面無表情的沈默享受了片刻全場一片死寂之後,他彎了彎唇角,像是在陳述什麽事實。

“我確實不是什麽好人。”

冰冷森寒的沒有一絲溫度的聲音傳入宴會場上眾人的耳中,在眾人心中落下重鼓,剛才還只是坊間的傳聞瞬間在他們眼前被正主親自印證。

這沖擊不可謂不大。

在郁珩說完這話之後,從剛才起便默不作聲的顧承允冷著臉沈著聲線站起道:“九弟,大庭廣眾之下的,即使那人口無遮攔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你這樣直接在眾人面前動手怕是欠妥吧。”

這個郁珩此時為何會在這裏,這樣不加通告突然地造訪,還在大庭廣眾之下斬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人,這突如其來的事故讓顧承允的心底疑惑四起。

難不成他來涼州是想做什麽事情來鞏固自己?

想到這裏,顧承允的臉色不禁更沈幾分。

他這個九弟,向來心思縝密,這幾年多在沙場之上,詭計多端到那麽多人都殺不了他一個,且做事功利性很強,幾乎不打無利益的仗,不幹無利可討的事,今日來此必定也是有什麽他不知道的內情。

短暫消化了郁珩突然造訪之後,在時隔兩年之後他們兩人的首次見面中,顧承允很快做出反應,並決定先入為主掌控兩人之間的主導權。

郁珩聽到身後的動靜,轉過身正對顧承允:“臣弟失禮唐突,方才只想維護皇家威嚴,一時不察並未看到太子殿下也在宴上。”

他神情自若,雲淡風輕的好像在同顧承允討論今日天氣,帶著磁性的低沈嗓音此刻聽起來很是悅耳,又夾雜錢有山此刻慘厲的嚎叫,兩種極不相融的東西同時進入在場眾人的耳朵,莫名的詭異。

“你……”

顧承允本意是想要給郁珩一個下馬威,畢竟他身份年齡都擺在那裏,論地位他是太子,要壓郁珩幾分,論年齡他再怎麽說都是他的兄長。

剛才進來之時他目光第一個鎖定的就是自己的方向,踱步也是朝著自己的位置來,再不濟他坐在宴會的首位,怎麽著也看見了。

顧承允眼底一片陰毒,恨不得當下立時將眼前之人千刀萬剮淩遲處死。

他的好弟弟。在兩人隔別經年之後,竟然如此明晃晃的不給他好臉色,當眾給他下馬威叫他下不來臺面。

“我?”

郁珩彎唇笑了笑,又很快泯滅面上不留一絲情緒:“太子殿下莫不是在當眾殺了人?大周律法清楚記載,當眾誹議皇室,為大罪,若言論不實,誅九族。”

“臣弟此番不過是為維護皇家威嚴,且都沒有要他的性命,不過一根右臂罷了”他壓下唇角笑了笑,笑意不達眼底:“太子殿下是覺得不妥?難道是想誅這人九族?”

郁珩四兩撥千斤,將問題甩給了顧承允,他若應承,那便是他這眾人口中宅心仁厚的太子下令誅九族了那人九族;

若不應承,那麽便是承認了剛才那些詆毀郁珩的話全都是真實的,即使兩人內裏已經針鋒相對,不過在明面上,他們還是兄弟親族,任誰都不會去做這個率先撕破臉的人。

“當然不是,我沒有這個意思,我……”

“九殿下!”

顧承允的話未曾說完便被另一道聲音打斷。郁珩在聽到那道聲音之後脊背一僵,隨即轉身,面朝向顧承允對面的位置,將頭垂下。

“國公爺。”他道。

淩睿此時帶著怒火挺立在自己座位之上,額上青筋盡顯,臉色也憋的漲紅,能看的出來已經怒到了極點,不過在眾人面前還是極力的克制這自己的情緒。

“今日九殿下突然造訪,一路上定然是舟車勞頓,但是老臣不才,有些私事兒想問一問九殿下,不知殿下可否賞臉移步。”說完便拂袖快步揚長而去,顯然是情緒忍耐到了極點。

郁珩垂著眼瞼,沒有言語,但是腳下動作不停,跟著國公爺的步調亦步亦趨跟著,在越過身後暗一之時,兩人一對視,暗一便知道接下來的事情主子是交給自己來。

暗一心中了然,在自家主子同國公爺出去之後,上前一步站到眾人中央,從胸口處掏出一件東西,走到劉木疏的身前,呈遞到他面前。

此時天已完全黑了,從宴會場地出來之後一路沿著往花園深處走,路上枝椏疏離有不少雜亂的枝椏,擋在兩人前行的路上,都被行在前方的人無情撥開。

兩人最終停在花園腹地無人的一顆碩大槐樹之下。

天昏地暗,在站定之後淩睿驟然回頭,霜白月光散落在兩人的之上,一個面色鐵青,怒目而視,而另一人則是低垂著頭,像是逃避似的看向了地面的方向。

“九皇子,今日不管九皇子是因何事來到此地,淩某同九皇子素不相識,於公於私是不該多嘴一問的,老臣捫心無愧。但是九殿下!”淩睿話音一轉。

“不論老臣是在何時何處惹得殿下您不悅,那也請將氣撒在老臣身上,不要禍及家人說出去叫人笑話,懇請殿下告知老臣小女的下落,今日言語欠妥之處,改日歸京之後定當親自登封謝罪。”

方才是他大意了,因著這些時間同劉刺史相熟,對此地也算熟悉,再加上這次別離,往後再難相見。今日他便難以自制的多喝了幾杯,對於一同相處大半年的各個官員的敬酒便也來者不拒。

被那麽多人圍著,也沒甚關註過歲桉那邊的情況。

沒曾想這個九皇子殿下不知從何處突然冒出來,哪裏都不去就偏偏停在了自家女兒的面前,在大庭廣眾之下,將人一把抓起,拖著帶出了宴會場地。

事情發生的突然,淩睿沒能第一時間反應過將虞歲桉帶回來。不過,這事兒怎麽說都是他占理。

別說他是皇子,任誰一聲不吭將別人家子女帶走,那都是說不過去。

“她喝醉了。”郁珩道,剛才還淩人的氣勢在淩睿面前莫名收斂消散,此時低垂著頭倒像是進學時候接受夫子的訓斥責罵:“我帶她回您暫住的府邸。”

“喝醉了?”淩睿聞言一楞,歲桉喝醉了?

著她倒是沒有註意到,剛才在郁珩進來之後他只註到郁珩將人帶走,並不清楚當時歲桉的狀態,不過在宴會開始時候他確實瞧見歲桉碰酒了,當時他還叫春枝去給她煮了解酒湯。

難不成真的喝醉了?

“是……”郁珩回答道,說道虞歲桉的時候話莫名多了些:“身上酒味很大,我將她帶走的時候酒罐子已經空了,估摸著是喝了一壺。解酒湯已經餵過了,人現在在院子裏已經睡下了。”

“睡了?”淩睿聲音驟然提起,目光不善,一副要跟郁珩幹架的架勢,叫郁珩忍俊不禁。

“沒有伯父,我走的時候將她婢女一齊帶走的。”

淩睿聞言一顆高高懸掛著的心才勉強放下一些,不過對於郁珩還是不信任,狐疑將人上下打量了好幾番,在確認了他說的都是實話,虞歲桉確實安全且就在府邸之後才終於放心。

雖說現在這個九皇子權勢滔天,不僅手握一方兵權,還背靠靖湘王府,但她國公府也不是什麽好惹的,諒他面對他也不敢說謊。

這樣想著,淩睿剛才因為擔憂虞歲桉而緊蹙的粗眉舒展一些,面色好了不少。

“自然如此,小女已經入府邸安睡,老臣先在這裏拜謝九殿下,不過男女有別,今日之事算老臣欠殿下一個人情,往後這樣的事情殿下不變插手,交給老臣便是。”

淩睿開口想他許下一個人情,已經是天大的便宜,想國公府在雲京也算是高門大戶,在皇上面前也是說的上話的,這一個恩情可大可小,權看被許諾之人,不可謂不大手筆。

不過同樣的,此番大手筆也是直接斷絕了兩人往後往來的任何一絲可能性。

意思傳達很明確:今日承的情,當場便報了,此次往後便不要在找他的寶貝女兒。

這樣簡單又直白的報恩,郁珩這兩年混進名利場多年,自然是心知肚明,心照不宣,不過這並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的更多。

“國公爺嚴重了,於公,兩年前,聖上親諭將本殿正式寄養在淩貴妃膝下,如此算起來本殿還算是歲桉的兄長,更何況年少時我們曾一同進學,論私情本殿也斷不會袖手旁觀。”

這話雖然乍聽起來沒什麽毛病,不過此時對話的兩人都縱橫官場,都是人精中的人精,說者有心,聽者更加有心,淩睿便一下抓住了整段話的重點。

“私交?”他不悅道:“殿下同歲桉也不過只是一同進學過幾日罷了,歲桉自小便深受皇恩,自小便在上書房中進學,一屋之內人員眾多,這麽多年能玩的進去的不也只有十三皇子一個,那其他人莫不是也像九殿下所說一樣,各個都有私交不成?”

淩睿語意略諷刺,字字反駁郁珩所說的話,敲打著提醒他,他同虞歲桉也不過是像上書房中絕大多數人一樣,只不過是個普通的與人無異的同窗罷了。

郁珩眼角微沈,他自然也知道淩睿所說是什麽意思,不過那又怎樣?

以前他不懂,在經歷過無數次失去之後,現在他懂了。

想要得到什麽,就靠自己的雙手親自獲取,他不管別人怎麽看。就算被千夫所指萬人唾罵又如何?又能如何?

就像剛才他斬殺宴會上那人一樣,他惹得她不開心,差點就錯過了重要的玉佩,她受委屈不會說,那麽便他來。所有的冷眼相待,黑暗腌臜的事情,他都可以做。

做錯了事情就要付出代價,郁珩一直奉此為戒律箴言。

他當年對她做了不好的事,所以這些年他時刻懲罰自己備受煎熬,多少次被圍剿殲滅,又念著她硬生生從死人堆裏爬出來;那人做錯了事,自然也要付出應有代價,代價有大有小,只不過看人能否承受罷了。

郁珩沈默著沒有回答,不過明顯周身氣場有些狂郁,脖頸之上青筋暴起,額上也出現了細密的碎汗,看起來像是舊傷覆發,隱忍的很痛苦。

但這些與淩睿又有什麽關系呢?

他此次來為確保歲桉的安全,如今已經知道了歲桉安然無恙,那麽其他的關於郁珩的一切便全都同他無關。他也不想扯上絲毫關系。

“殿下此時身體欠缺,想來今日舟車勞頓,還是盡早回府休息才是,若是沒有其他的事情,那老臣便告退了。”淩睿彎腰行禮,便轉頭頭也不回的按來時方向走進了黑暗裏。

在一望無際的黑暗之中,寒風略過,吹動槐樹枝椏沙沙作響,氣氛瞬間變得陰森詭譎。

不知道是不是那陣涼風的結果,淩睿轉身之後背後登時驚奇一身冷汗,頭皮驟然收緊,像是被什麽可怕的東西盯上,被人從後方死死扼住咽喉一樣異常的難受。

他定定神,忽略如芒在背的怪異感,正準備快步走出這棵槐樹之下,只聽到身後壓抑隱忍的聲音響起,粗糲的像是用粗糙的頑石打磨他的耳廓。

“你早知道我想要什麽。”淩睿被人戳破了心思站在原地僵直。

“呵。”身後傳來那人一聲輕笑,像是嘲弄又像是挑釁又或者只是一聲沒什麽意義的輕哼,總之現在的淩睿搞不懂:“我想要的,就一定會拿到。”

“即使……”身後那人好像隱忍克制到了極點,痛苦到了極點,單聽聲音還能聽得出言語間的顫抖。

“粉身碎骨……不擇手段……”

淩睿的身子僵直在原地,繃緊著脊背沒有回頭,片刻的沈默之後,最終什麽都沒有說,只是撥開擋在身前的槐樹樹幹之上攀爬著的粘黏的藤蔓,向黑暗中走去。

作者有話說:

心疼男主抱抱,寫這章的時候很糾結,因為實在不知道要該怎麽寫才能將郁珩完全的表達出來,原本是讓他砍完錢有山之後直接走的,本來整場他出場都是很颯,但是還是忍不住想寫一下郁珩的內心世界唉唉,不管多少年過去他都還是那個小可憐。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